回程的路上莫凌云胡乱念着近来在藏书阁看了记下的诗，景容亦是心情颇好地唇角微弯。
回了凌霄殿分放好东西，莫凌云就拿着刚刚集市上多给两位师叔买的往春澜殿走了，景容一人往凌霄殿后门走，打算去看看莫凌云昨儿种下的地，哪知还没过多久，就见莫凌云抱着他买的吃的飞奔而来，嘴里还喊着：“师尊不好啦！！！”
“我怎么了？”景容回眸。
“不是，我是说，两位师叔出事了……”莫凌云喘得不行，天知道他用这么快的速度赶回来是跑得多狠。
“折澜和小景？！”
春澜殿
这本应是冬亦不忍侵袭的地界。
春澜殿之主素爱养花弄草，万物回春之后春澜殿便是花团锦簇的景象，本是美不胜收的景色，现下对峙的几人倒成了突兀。
青衣公子跪于黑衣男子身前，一旁本应娇俏的女子亦是捂着口鼻强忍泪意。
“这是怎么了，九尘师叔？”景容疾步上前，走近了才发觉跪在地上的宁清唇角有血，视线倒是一动不动地定于地面。
云景捂着嘴在宁九尘身侧小声恳求着：“师尊，您就饶了折澜师兄吧……是小景有错在先……”
宁九尘不为所动，只抬眼看向刚来的景容，道：“我管教不成器的徒弟，景师侄也要插手么？”
连景容的字都不叫了，看样子是当真动了怒。
思及现今是四月，景容面色一僵，他深深地看了眼跪着一动不动的宁清，朝着宁九尘方向拜了拜，道：“小侄并无此意，不过折澜师弟大病未愈，近来春寒，若是这一罚，给折澜师弟留下病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听景容提宁清中毒之事，云景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抑制不住地扯了扯宁九尘衣角，低声哀求着：“是小景措辞不当在先，要罚也该是罚小景，师尊您就让师兄起来吧……”
“你措辞不当？他今日敢为了一个外人对你大打出手，谁知道什么时候不会为了邪魔外道对我宗门拔剑相向！”宁九尘沉声呵斥着。
这一声把在场的人都斥得噤了声，原本毫无反应的宁清倒是闷咳了声，强忍的腥甜更是上涌着溢出唇角，只听他努力平整着字句应着：“师尊觉得如何……便是如何……”
“你！你好的很，好的很。”宁九尘一时气急，又强压下情绪说着：“那你就在这跪着吧，不到三天三夜不准起来！”
“谨遵师命。”宁清似乎笑了笑，极讽刺的声调。
宁九尘是当真被他这软硬不吃的态度气极了，只差没有当场拂袖而去。
哪知宁清径直无视了他。
宁清强忍着自心脏传来的阵阵疼痛，摸索着一直带在身上的药瓶，颤着手拔开瓶塞，还没倒出第一颗药，就被宁九尘一剑挑开了药瓶，“你还有脸做其他动作？！”
瓷瓶破碎在身侧的声音宁清听得清清楚楚，他眸光定了定，复而平静地调整跪姿，再不看一眼碎裂的瓷瓶和地上散开滚落四处的药丸。
反倒是景容和云景的反应比他还大，尤其是云景，在瓷瓶碎裂刹那当场跪了下去，徒手捡着散开的药丸。
清玄师父说过的，她说过这药极有益于抑制折澜师兄心疾复发，只是这药方，竟是连她也琢磨不出来，这一瓶药用尽，除非那位高人肯再出手，否则是不会再有第二瓶的。
“师兄对不起……对不起……！”云景哭得声调都有些抽噎，她颤抖着手想要拭去宁清唇角血痕，又被宁清不做声地侧脸躲了过去。
“云景你在做什么？！”宁九尘早明令禁止了云景自愿与宁清同罚的行为，她若是敢，他便罚得更重，这也是云景刚刚只敢哭不敢动的缘故，没想到这丫头现在竟然敢跟宁清一块跪了下去。
“你不必如此。”宁清总算是对云景说了打他们对峙以来的第一句话，他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他在强忍自心脏处传来的阵阵疼痛。
云景抬手捂住眼泣不成声。
景容一语未发地站在一旁，他太清楚了，太清楚自己现在劝九尘师叔只会多事。倒是莫凌云有点被吓到般拉住了他衣袖，景容默不作声地握住了莫凌云的手让他安心。
十年了，整整十年，却从未改变过宁家两兄弟的想法。
宁九尘被这师兄妹两人气得有点头脑发晕，他一手扶额重重按了按眉心，道：“好，好，好，那你们就一起跪着，不到三日后不准起来。”
这下宁九尘是当真拂袖而去了。
“师尊……”莫凌云小声唤，他知道九尘师叔祖很凶，很凶很凶，但正式来讲，他还是第一次见识九尘师叔发怒。
“凌云莫怕。”景容安慰性地看了眼莫凌云，复而看向捡了药吹去灰努力劝着宁清吃的云景，这两师兄妹，说是幸运也是幸运，不幸也是不幸。
他们身为九尘师叔唯二的徒弟，云景还挂了清玄师叔的门徒之名，本该是风光无限，偏宁清要执着着那一人。
“师兄……你就把它吃了吧……忍着对你身体不好……”
“……”
“折澜。”景容蓦然唤。
宁清抬眼，不曾答话。
“我或许有些那人的消息。”景容话音刚落，宁清的眼神就亮了，他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似发不出声来。
“你先把药吃了，我就告诉你。”景容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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