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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吊唁(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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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吊唁

第二次病危通知下来的时候已至深夜,抢救一直进行到了凌晨两点半,确切地说,是两点二十八分。

抢救室外的红灯灭了,像是被这场秋雨浇灭的希望。

加里教授神色疲惫地推开门走出来,遗憾地宣布了奶奶去世的消息。经过这三次病危的骚动后,急救室外倏然恢复了平静,忙碌到深夜的医护人员也终于可以卸下紧张,喝杯热茶缓解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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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会笑着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包子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夜里的医院安静得像是一座无人看守的坟墓,周围弥漫的消毒水味恍若聚集多年不散的灵魂,他们四处游荡,渴望着一个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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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力量通过这些气味压在夏绵的呼吸中,绝望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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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陪着夏绵守在抢救室外的汪奇听见奶奶去世的消息后,就扑通一声跌坐在了椅子上,胳膊肘与金属扶手相撞发出好大的声响,夏绵却置若罔闻。

他怔愣地杵在抢救室门前,好像还在思考加里教授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汪奇难以置信地用手拄着额头,有关于奶奶的回忆渐渐浮上心头,翻涌不停。

“夏绵......”他用沙哑的声音喊夏绵的名字,言语中夹杂着试探和小心。此刻表现得异常平静的夏绵着实让汪奇有些害怕:“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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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答,没有声音。

夏绵只是背对着汪奇站在抢救室门前,走廊的灯打在他的头顶,投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其实汪奇也不想说话,奶奶走了他也很难过。

没有什么话能把现在的心情完好无损地表述出来,都太苍白,太无力了,更没有什么话能在这种时候起到安慰。

只是看到夏绵那失神的样子,心底的担忧逼着汪奇说点什么出来。

“夏绵,说点儿什么吧,或者干脆跟我一起哭。”

时间静静流淌着,缓慢又催人泪下。

可夏绵到底没有跟着汪奇一起哭。他顶着双通红的眼睛,用尽量平稳的语调让汪奇先回家休息,汪奇拽着夏绵的胳膊无论如何不肯答应,他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夏绵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

汪奇明白过来夏绵的意思,吸着鼻子顿顿地点头,“好,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答应我,别做傻事。”

直到夏绵缓缓点头应下,他这才拖着早已透支的身体,魂不守舍地离开了医院。

医院的夜晚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怖,它只是很静。

在这样的寂静下,夏绵可以把自己的心跳听得清清楚楚,一起一落都写满了对这个世界的疑惑与彷徨。

明明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黎明快要降临,可黑暗依旧如此沉重。

凌晨四点左右,祝戎风雨兼程地赶到B市中心医院。

黑色大衣裹挟着秋夜的寒风,肩膀被雨水打湿了半边可它的主人却毫不在意,领子是立起来的,呢子布料遮住了半张锋利的侧脸却难掩他眼底的焦急,从电梯出来就直奔病房的方向走去。

刚过了走廊拐角,祝戎就看到了他这几天一直放心不下的人。

只见不远处,夏绵正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低垂着头,似乎在盯着脚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灯光里抬起头,眼睛不知道注视着哪里。

“夏绵。”

在分外安静的走廊上这两个字就如同激起千层浪花的石子。

夏绵略微转过头,瞳孔中闪过片刻茫然。

眼泪以一种顽固不化的姿态含在他的眼眶里,眼尾憋红了大片,手却异常坚定地垂在身侧,保持着握拳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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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忍耐,拼尽了全力。或许不哭出来就是那个时候看起来格外重要的坚持,所以即便看到祝戎已经向他走了过来,他的手也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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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

祝戎抱住夏绵瞬间变得紧绷的身体,僵硬的四肢在‘我来了’这三个字后,顷刻间流通了鲜活的血液。

终于,夏绵缓缓松开手指,抬起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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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抱住了祝戎。

凉气纠缠着冷杉的香气顺着夏绵的呼吸滑进血液,仔细闻起来还能嗅到雨水的潮湿和泥土的味道,他把头抵在祝戎的肩膀,心里涌起无数疑问,又在转瞬间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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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哪有什么问题比眼下重要呢?

就让沉默来回答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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