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哥,这烟溪离葱岭那么近,会不会有鬼啊!”
小机终于问出了从出发开始一直想问的问题,毕竟这关乎这自己的小命啊!
段浮白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之意:“你竟然还怕鬼?”
“当然了,鬼最可恶了,若是他们去乖乖投胎也就罢了,偏偏有的鬼非要留在人间,还有的竟然化为怨灵,祸害苍生,岂不该死。”
段浮白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东西一般:“哦,该死,所以这世间的鬼怪怨灵都是该死的了?”
“当然了。”小机连思考都没思考,直接脱口而出,“因果轮回自有定数,生前不知珍惜,死后眷恋不去,断了自己的轮回道,也阻了他人的阳世路,岂不该杀,该死。”
见段浮白并未说话,小机以为他默认了,愈发兴起:“我们从小便被师长教导,死后便当入了轮回,这世间五道自有定数,但反违了此道,便是该杀得。”
“那若有人含冤而死,死后魂灵不散,欲寻仇家报仇,该当如何?”
“便是如你所言,一概不问当做违了天道之物除了吗?”
“善人含冤而死,恶人逍遥天外,你若遇此,该当惩恶还是除善?”
“若一切皆因出身不同来加以衡量,那又何谈善恶。”
“若是不论善恶,只论拳头,化为更为强大的怨灵又有何不可?”
小机被问得哑口无言,毕竟自己从未真正身处此般境地之中,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师祖,你怎么了?”无念拉着洛晚的手摇了摇。
洛晚这才回过神来,从段浮白刚刚的话中,自己能感到这个人一定经历过很多残酷的事,这些吐出来的话,就像他心头的疤一样,去除不掉。
“没怎么,无念,师祖没事。”笑着摸了摸小徒孙的头,洛晚也想知道自己小徒孙是怎么想的。
“无念,你觉得只要生而为鬼,便该死吗?”
“不该。”无念将头垂地低低地,“姑姑便被人化为了怨灵,但她不是真的想要害人的,该死的是那些害人的人。”
还未长成的嗓音带着出离地悲伤与愤怒。
洛晚知道自己戳到了小徒孙的伤心事,愧疚地将人揽在怀里:“无念不怕,从今以后有师祖陪着小无念,师祖一定会替无念报仇的。”
“嗯嗯。”
替小人儿抹着眼泪,感到触手一片冰凉,摸了摸手脚都是冰冷的,洛晚赶忙将车里的被子拿出来,把自己的小徒孙裹得严严实实的。
“师祖,你要把我裹成粽子了。”无念从一大堆被子里挣扎着露出头来,顶着红彤彤的脸蛋,简直可爱极了。
“哎,别动,你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洛晚捏了捏小徒孙的脸蛋,拿出小机准备的干粮来,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往小徒孙嘴里塞。
“师祖,吃不下了。”无念鼓着圆圆的脸蛋说话的样子就像只仓鼠,边说话边往外吐点心沫。
洛晚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哈,无念你真的太像只仓鼠了,哈哈哈。”
“师祖。”无念看着这人取笑自己的模样一脸无奈。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洛晚摸了摸无念的头,“只有吃饱才能暖和起来,你看你,瘦不拉几的,应该长胖些才好。”
笑着,笑着又想起外面的两人还饿着,拿了盘点心和一壶水出去了。
“烟落,你终于想起了外面还有两个活人了?”
小机接过手上的点心,颇为打抱不平道,“有了小徒孙,就把我和段大哥忘到九霄云外了。”
“好了,好了,这不是想起来了吗,也不迟。”洛晚将水壶也递了过去,“你回去暖会儿,我替你。”
小机已经冻得马上爬起来要跑了,结果又坏心地凑到洛晚耳朵根:“这么一会儿,不见就又要黏上去了,哎,我段大哥可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走之前还递给了段浮白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坏笑着钻回了车里。
洛晚真想替秋池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秋池怎么就教出个这样的徒弟。
回头看向段浮白,只见这人正一脸坏笑地打量自己:“怎么,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洛晚觉得对付这人自己以前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对付无赖就要比无赖更无赖才行。
显然段浮白也没想到这人就这样承认了,竟然没有什么说的了。
洛晚看这人一脸愣怔,心中暗喜,自己的办法果然有效。
“你干什么?”段浮白回神,看见这人在衣服里翻翻找找的。
“喏,给你。”洛晚献宝一样的将一个罐子捧到了段浮白面前,“我特意给你留的。”
段浮白打开罐子一看,是早晨给这人做的鲫鱼粥,自己是知道的,这人从不将鲫鱼粥轻易分给别人的,心里顿时五味交织。
“段浮白,我,我想和你说件事。”洛晚将粥塞到段浮白手里,好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
“哦,什么?”段浮白就就着罐子两三口就给喝的光光的了,抬手抹了把嘴巴。
洛晚接过罐子收了起来,“嗯,晚上再和你说。”想了想又道,“天快黑了,我们今晚在哪落脚啊?”
“只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可能要在林子里对付一宿。”又将洛晚在外面吹得有些凉手拢在了掌心,“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伤不了你。”
想起了洛晚刚刚的那句“是啊,想你了。”段浮白就觉得怎么对他好都是不过的,只想将人拢在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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