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给临近达西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去传讯孙丽娜的哥哥嫂子，然后才拨通了老九的电话。
“喂，小李呀，有什么事情吗？”
老九的声音懒洋洋的传了过来。
一想到对方就是身背六条命案的变态杀手，我的心就怦怦纸条。
“九哥，你在哪呢，赶紧回局里一趟。”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寻常一样。
“今天可是少有的休息日，回局里干嘛？”
一向说到就到的老九，今天反倒问的特别的多。
“案子有了新的突破，你赶紧回来。”
我半真半假的催促道。
电话另一边的老九竟然嘿嘿一乐：“新的突破？看来你们知道凶手是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九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猖狂劲儿。
“对呀你赶紧回来……”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九打断：
“还不算太笨吗，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想通了！怀疑到我身上的，到底是你，还是队长？”
我心中一动，明白这家伙是变向的跟我们摊牌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已经没法再跟老九演戏，我跟队长打了个手势，示意计谋失败了。
“老九，你涉嫌参与了六起谋杀案，赶紧回警局等待调查。你现在自首，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嘿嘿，你小子骗谁呢。身背六起命案，再怎么宽大处理，都是个死罪。更何况，你们一群蠢猪能抓到我？我自首个屁！”
我能从电话里听到汽车轰鸣的声音，看来在我来电话之前，这家伙就已经准备跑路了。
“你为什么要杀害，林斌，他和冤案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虽然已经断定老九是凶手，然而对他杀害林斌的目的，我仍旧一无所知。
“嘿嘿，那小子应该是最聪明的。刚来了没几天，就发现当初的案子有问题。我怎么可能让他把案子推倒重来？”
老九整个人都变得和之前不同了，声音中带着狂喜，甚至说话时还会带着嘿嘿的笑声。
“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让自己的妹妹平反吗？”
“当然想，但不是用这种方式。就算重审案子，那几个败类也只会因为受贿问题坐牢，可我需要的，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所以你就杀了林斌？”
我终于明白，老九杀林斌的理由，竟然如此的简单。
“嘿嘿，要怪，就怪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了。留着他只会坏事！我把他杀了，同时挖掉了双眼，让你们以为他跟其余的被害人有某种联系。事实证明，我的做法还是奏效了。不过多说一句，你要是有他一半聪明，我恐怕早就落网了。”
“林志豪那晚在太平间，并不是和死尸说话，而是在和你打电话吧？你应该是有意让他这么做，用来迷惑我的吧？”
此刻我已经明白，要抓住老九，是没那么容易了。
在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所谓的卫星定位系统，捉拿犯罪嫌人，主要还是通过筛网式的排查。以老九的反侦察能力，就是呆在我们身边，都不会轻易的露出马脚。如今这家伙已经外逃，指望地方警察将他捉拿归案，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索性打破沙锅问到底，问问他几个没有想明白的疑点。
“嘿嘿，确实是这样。一直以来，我和李志豪都是单线联系。我将应急电话留在了太平间，规定他在凌晨给我来电。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看到那一幕。”
“就算我没有跟踪他，你也会在凌晨杀他？”
这一次，老九没有再回答，而是留下了一串狂笑。
“你难道就不怀疑我的那些帮手嘛？”
笑够之后，老九反问道。
“那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人选，我想他们会给你们这群废物带来惊喜的。”
留下了这句话之后，老九挂断了电话。
我还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是如何让林志豪上吊自杀的，又是如何制造出金海大厦的密室杀人案的？可是这些问题，都没有机会再问出口。我试着再次拨打老九的电话，得到的却只有漫长的忙音。
“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他到底怎么知道我们已经怀疑到他头上的呢？”
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忙音，我沮丧的将电话仍进了沙发里。
“程序搞错了！应该先给老九打电话，然后再让派出所的同志传讯的！恐怕达西村派出所，也有老九的眼线。你一来电话，老九就明白事情暴露了！”
队长也是惋惜的一拍大腿。
不仅老九没能落网，孙丽娜的哥哥嫂子，也同样提前卷包走人了。不过我和老九的这一串电话的录音，还是成为了关键性的证据。老九在电话中，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虽然老九没能落网，可这个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大案，终于告破。警局的领导马上请示上面，发布了全国通缉令，缉拿老九和王吉夫妇。
至于老九的那些帮手，我们实在是无从查起，更不知道他们是跟着老九一起远走高飞，还是留在了城市当中。
从老九的话里，他显然是对那些家伙进行了反刑侦的训练。放任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流窜，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我有预感，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
明明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败局，领导们还是为破了案而感到高兴。不仅队长官复原职，局里还特意奖赏我们刑侦队2000块钱。我和队长都没要这钱，原封不动的汇给了林斌远在西北的父母。
林斌家的情况并不好，这小子上警校的时候，传的就是同学中最寒酸的。他父母都盼着这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收到的第一笔汇款，就是林斌的抚恤金。
原本还算热闹的刑侦队，只剩下了我和队长两个人。毕业不足三个月，我已经成为了队里名副其实的二把手。虽然这只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案子，可是它却教会了我太多太多。正如队长所说的，在刑侦工作中，能相信的，只有死人和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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