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去了本地一个公立医院, 因为最近正好是流感盛行的季节, 每天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
她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拐进横道, 正好看到蹲坐在台阶上抽烟的徐漾。
篮球场很大，他坐在旁边的观众席上,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是背对着焦糖坐着的，以往挺直的脊背这会有着说不出的颓意。
像饱受风雪袭击的松柏，伤痕累累。
焦糖犹豫了一会, 还是决定当做没看见，从他身侧走过去。
被烟雾侵蚀过的嗓音异常沙哑。
“吃饭了吗？”
焦糖一愣:“吃了。”
大晚上的问别人这个问题，还真是莫名其妙。
他轻声笑笑:“我还没吃。”
“李婶应该还没睡吧。”
他没再说话, 猛吸了一口, 将烟屁股在垃圾桶上的灭烟盒上摁灭。
“恩,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晚上风大。”
焦糖点了点头, 礼貌的回了一句:“你也是。”
她刚到家, 发现周涛还没睡, 厨房传来流水声。
低头穿鞋子:“舅妈来了吗？”
周涛点头, 把切成瓣的橙子递给她:“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
焦糖神色有些闪躲:“医院有点事。”
他也没起疑:“吃完了早点睡, 不然明天又爬不起来。”
“知道了。”她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拿了遥控器换台。
周涛总是喜欢看军事频道, 在焦糖看来无味又枯燥。
许绵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 看到焦糖了, 面色带着笑意:“糖糖回来了啊。”
焦糖咧嘴点头:“舅妈好。”
许绵被她这声舅妈弄的又是一阵脸红:“多吃点。”
她折身进了厨房, 周涛叫住她:“休息会。”
她瞪了他一眼，娇嗔道:“还说呢，厨房里的油烟机也不知道清洗一下，都脏成什么样了。”
周涛连忙放下手中的橘子，起身走过去:“这种脏活累活你就别亲自来了，我来做。”
焦糖咬着切成块的苹果，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周涛，颇为满意，终于开窍了。
焦糖看了会电视，周涛把厨房清理好出来，这会已经开始入秋了，他还是热的满头大汗，许绵拿纸巾给他擦脸:“也不知道慢一点。”
他笑了笑:“早点弄完早点完事。”
许绵给他擦完汗以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神色有些忧虑:“也不知道徐漾那孩子还好吗。”
周涛叹了口气:“他从小责任感就强，这会心里肯定不好受。”
焦糖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徐漾怎么了？”
周涛看着她，神色复杂:“前几天下大雨，山区起了泥石流，好几个村民被困住了，他们上山营救的时候，道路打滑，徐漾差点摔下去，被他战友救了，结果他战友……”他顿了一会，“遗体今天才找到。”
焦糖抿唇，半晌不语。
难怪刚才看他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周涛叹了个口气:“早点睡吧，不然明天又起不来了。”
焦糖咬了口苹果:“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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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闹钟吵醒了。
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依旧挤成狗，她勉强找了个落脚的地步。
今天医院比较清闲，没有昨天那么忙。
她配好药去病房给人输液，看到病床上坐着的人时，微微愣了一瞬:“徐漾？”
徐漾脱外套的手停下，诧异一闪而过:“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么巧。”
他知道她在这个医院实习，只不过没想到会和她遇到。
焦糖省去了和他寒暄的环节，走过去:“手伸出来。”
徐漾看着她，听话的伸出手。
焦糖替他绑上止血带，把针管里的空气排出来。
她看着他:“怕疼吗？”
徐漾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没说话。
焦糖有些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多什么嘴啊。
她给他打完针以后，又把挂水的速度调满了一点:“这药有点刺激胃，恶心想吐的话和我说。”
徐漾点了点头:“恩。”
护士在外面敲门:“焦糖，李医生让你把这本病历给外科的陆勉医生送去。”
“好。”她单手揣兜出去，护士服不是很合身，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松垮。
徐漾看着她离开，良久，才收回视线。
隔壁病床的男人微扬下巴，模样暧昧:“女朋友？”
徐漾轻声笑笑:“不是。”
焦糖去了外科，门没关。
陆勉在打电话，眉头微皱:“夏阿姨说你不听妈妈的话？”
……
“妈妈让你吃药是为你好。”
……
“嫌苦？”
……
“你要是再敢惹我老婆不高兴，我明天就把你送到幼儿园！”
焦糖愣了一会，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陆勉又简单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了。
焦糖把病历本递给他:“陆医生，这是李医生让我拿过来的。”
他伸手接过:“谢谢。”
“那我就先走了。”
焦糖出去时，顺手给他关上了门。
又挨个病房的检查了一下。
徐漾的水已经挂完一瓶了，她给他换了药:“会不会觉得恶心想吐？”
他摇头:“有点苦。”
焦糖观察了一下滴水的速度:“这是正常反应。”
她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外面突然变的有些吵闹，焦糖把水杯递给他以后出去看了一眼。
走廊乱做一团，拿刀乱砍的男人眼角猩红，失去理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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