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裘最近很苦恼。
是连韩亮的脏话训话带来的攻击都不能掩盖的那种烦恼。
毛裘端着早饭走到恭耕对面，特意挑在周围人都不在教室的时候。
“恭子啊…”
“嗯。”恭耕敲开茶叶蛋壳，眼睛还在历史书上。
“我说…”毛裘欲言又止。
“你说？”恭耕催促。
“唉算了，没事。我来看看你吃啥。”毛裘满脸挫败。
恭耕满心都在历史上，心不在焉的把羊肉汤往毛裘那边推了推。
毛裘挑着眼皮偷偷看恭耕，埋头吸溜汤，没注意到辣椒，被呛得咳嗽不停，脸憋得通红。
毛裘放学就往恭耕身边挤，甚至还跟回宿舍，欲说还休的样子把恭耕急得够呛。
沙玖也急得够呛。
终于把人占为己有，终于确定关系，恨不得天天缠在恭耕身上，宝贵的放学时间却粘上来一个甩不走的毛裘。
“我说啊…”沙玖支着头躺在恭耕旁边，看他趴着写作业。
“嗯？”恭耕调整，下台灯的光。
“毛裘最近是不是跟你跟的太紧了点？”
恭耕用笔杆挠挠下巴：“他好像有话跟我说，欲言又止的，没事还总往我这边瞟。”
沙玖越想越过不去，张嘴就要咬恭耕脖子。
“哎，”恭耕捏住沙玖腮帮。“我穿T恤呢。”
沙玖头一低，在恭耕胸口“咬”了一口。
“唔。”恭耕的笔在纸上划出毫无意义的曲线，尾端还打着颤。
沙玖意犹未尽，又要下嘴。
“停。”恭耕推开胸口处的脑袋。
“你和他说说。”沙玖不依不饶。
恭耕知道这个“他”是毛裘。
沙玖张嘴作势。
“行行。”恭耕妥协。“明天我就去问明白，你先起…嘶…”
毛裘苦恼不减。
归根结底，是因为感情问题。
不是自己的感情，是兄弟的感情。
闷闷不乐扒着早饭，毛裘有愁难言。
怎么就不是个姑娘呢，怎么就是个男的呢。
恭耕怎么就被沙玖盯上了呢。
唉。
“…喂？”恭耕叫了好几遍，毛裘都没抬头。
恭耕伸手拿走毛裘的蛋炒饭，毛裘才恍然回神。
“有事说啊，您老人家别在心里憋着行不。”恭耕开门见山。
毛裘咽下饭，下定决心：“恭子，你来我们宿舍住吧。”
“啊？”
“你和水淼换换宿舍，反正他晚上不住，宿舍多个人热闹。”
恭耕眯起眼。
毛裘也眯起眼。
恭耕奇怪：“你闭眼干嘛？”
毛裘：“…”
毛裘败下阵来：“我有个朋友…有个男的好像喜欢他…他是个男的，嗯。”
恭耕心里一抽。
大兄弟，这话我不好接。
“但我那朋友吧…他不知道，我现在该不该告诉他…”
恭耕沉默了。
莫名有些危机感。
“嗯？”毛裘眨巴着小眼睛。
班里突然安静，是韩亮拎着豆浆进来。
恭耕头一次因为韩亮的出现而感到开心，端着饭回到自己座位。
毛裘，你老实告诉我，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嗯？
恭耕拽下沙玖的书包：“你最近，跟毛裘说什么了没有？”
“没啊。”沙玖回头。
“我觉得，你可能看出来了。”
“啊？”
“咱俩。”
沙玖回身看着恭耕。
尽管对方面无表情，但沙玖还是能感觉到恭耕的紧张。
沙玖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前把人搂在怀里。
“睡觉。”恭耕故作淡定的拍了拍沙玖后背。
毛裘也不是傻的，察觉出沙玖的排斥，自觉与两人保持了距离，但还是若即若离。
问他为什么呢，他也没法回答。
也就是早上起来发现恭耕宿舍没关门，门内也没动静，悄悄推门想叫人起床，却看见杀千刀的转校生把自己兄弟给偷亲了。
借位问题不存在的，他看的清清楚楚，俩人嘴贴一块呢，也就不知道伸没伸舌头了。
数学老师在台上口若悬河，毛裘在台下头脑风暴。
是故意的还是开玩笑的？
哪有在人睡着的时候开这种玩笑的。
是单方面还是两厢情愿？
第二个选择有点迷，毛裘摇了摇脑袋。
数学老师眉开眼笑：“终于有人提出质疑了？毛裘说一下你的看法。”
毛裘：“…其实我觉得您说的没问题。”
最后的最后，经历了长达半周的思考后，毛裘决定睁只眼闭只眼，管好自家事。
至于谁觊觎自己兄弟的事情…
顺其自然吧。
毛裘消停下来了，恭耕却不消停了。
由毛裘这一系列动作，恭耕想到了沙玖那边的问题。
恭耕选择打直球：“你爸妈知道吗？”
沙玖头也不抬：“知道。”
“那…”
“还好，意外的平静。”
恭耕放心：“哦。”
不得不承认，他无意间就想到了和沙玖的将来。
这个人，他很喜欢，不希望他变成过去式的那种喜欢。
在这个把个体看做共性的时代，同性之间的障碍还是太多了。
沙玖开口：“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们也只是看看罢了，明白吗？”
恭耕捞过沙玖的脑袋抱了一下，深吸口气。
“…你头发怎么这么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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