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需要一个解释——杀人欲望,这再简单不过。
然而花常乐还不能完全相信,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拒绝相信,他对这个答案抱有质疑,因而恶狠狠地死盯那个穿着黄衣服的罪犯。
好吧,也许如此,大概,没错,谢天谢地——答案不是“我喜欢杀人”或者别的更疯狂的犯罪宣言。他仍记得上一次那家伙那句“杀人可是奢侈的体验”说得多么理直气壮令人恶心。
黄衣狗知道花常乐厌恶他,他很清楚,可他非要强硬地捏着花常乐的双颊逼对方看自己的眼睛。除了宣示权力,这没有别的意思。
“我生下来没有腺体,后来人造腺体坏掉了,这破事情,我不想谈。总之,我厌恶性行为,我的性冲动变成了杀人冲动。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解决的办法,比如COFFEE,可惜COFFEE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官方宣传的不一样,COFFEE会使人死亡……。”
“COFFEE不是安全的药物吗?”
“二三妈妈退休以后去岳家找了岳昶缘,那时候岳昶缘才知道一九妈妈把我带走了。对,我爸,那个研究员人渣,通过罗百香找到了我和一九妈妈,也是这样,我才被当做他的试验品装上了人造腺体。如果不是罗百香,他们找不到我们。”
“这和COFFEE有什么关系?”
“二三妈妈是死于COFFEE的副作用——腺体衰竭。她死后,岳昶缘解剖了她的尸体,然后他发现COFFEE虽然致幻但会导致腺体衰竭,腺体衰竭直接控制寿命终结。后来我得知狄子扬秘密研发的TOFFEE才是真正纯净的致幻药剂,可惜,TOFFEE不能改变我的欲望。”
黄衣狗贴着花常乐的耳朵冷静叙述,他本可以不这样暧昧,却硬是要膈应花常乐。花常乐知道自己在对方手里,没有反抗的余地,他的抵抗之道是仇恨的眼神,这种愤怒情绪是黄衣狗渴望得到的——
“你尽管恨我。”
“我知道你很惨,但是这和你杀人是两回事,不一样,你从不因为剥夺他人的生命而忏悔,你没有这种认知。”花常乐说得很是艰难,像是与另一个物种对话一般。
“我知道。”他冷静的语调里有种莫名的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濒临爆发,他说:“我忏悔了,说实话,我试过很多办法,吃药,化学阉割,脑波设备,都没有用。我以为TOFFEE能抑制我的欲望,但是不能,我给莫乔用了,我也用了,然后我还是想杀人。我控制不住自己,**机制一开始,我只想杀死她,信息素药物可以减缓杀人欲望,但是只能压抑一时,信息素原液可以让我在比较长的时间不受**期控制,但是孕期信息素过于浓烈。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杀死方正乂的,那时候我已经失控了,如果我不杀人提取信息素我就会变成丧失理智的野兽,如果我变成那样我的本能还是杀人,这是无解的。我尽力减少伤害,但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一个,我死。”
“对,”花常乐说,“你该死。”
他说:“我该死,但是我不想死,我觉得也许我还有救。”
花常乐冷笑道:“大多数罪犯都会这么说,特别是死刑犯。”
他说:“一个人为了掩盖谎言不得不说更多谎言,我错了,但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不,没有爱——花常乐想完便说:“我不需要了。”
那人望着天花板,过了一阵子才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必道歉,多此一举。”花常乐不在意。
然而听了这话,那家伙哽咽了一下,像是被暴雨洗劫了一样,落魄成无家可归的孩童。他解释道:“虽然我从他那里继承了冷血无情的病态基因,但是我不一样,我知道我该死。但是,对不起,阿花,我真的……真的想要活下去,你从图书馆救了我的时候,还有电梯里狄子扬要杀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可惜用爱情——还是虚伪的爱情——为犯罪辩护,是可笑的下三滥把戏。花常乐想,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只是给了罪犯一个轻蔑的目光,没说一句话。
“呵,难道就因为我的**期是杀人欲望就非得要我死吗?这样,你们和杀死我姐姐的那个混蛋有什么区别。”
“别偷换概念,”花常乐说,“不是因为你有杀人欲望就有权利杀人。”
“我只是岳昶缘做实验的生物样本而已。我活着,就不得不让别人去死,这是岳昶缘对我做的生理改造。他想制造属于他的腺体控制器,可是他失败了,我是个废物。”
花常乐觉得他自我贬低的样子竟有些可怜——令人发笑的可怜,他真的笑了出来,转而带着恶意夸道:“我觉得你很优秀啊,是个优秀的人渣。”
“是啊,”那个凶手说,“你不能理解我,你不是我,你不明白。”
——笑话。
花常乐心怀愤恨,喉咙里只能抖出嘲讽和拒绝:“为什么我要理解一个杀人狂,抱歉,‘岳无缘’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已经死了,我没法治愈你,没法救赎你,没法理解你,也没法再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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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小一更(只有半截),后面是个过山车,我还没写完,明天发那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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