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杭杭/文
周晗毅哭着说完之后，老师们齐齐沉默。几秒钟后，骆老师叹息一声，温柔地将手放在周晗毅的肩膀上，“晗毅，老师先带你去洗洗脸，好不好？”
只有四岁的周晗毅经历了刚才的情绪爆发，所有的精力和体力都用完了，如今整个人又困又累，虽然还在流眼泪，但是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周晗毅对骆老师的话没什么反应，生活老师就走上前，轻轻抱起周晗毅，带着他去盥洗室洗脸，然后将周晗毅放在休息室的床上，为他盖上空调被。
虽然现在并不是午休时间，但是周晗毅现在的状态，显然也不适合继续上课，不如索性让他睡一觉。
与此同时，骆老师转过身对龙小椒说道，“小椒，晗毅犯了错误，伤害了你。老师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对你道歉。”
“但是小椒可以给晗毅几天时间吗？老师和晗毅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小椒耐心地等一等好吗？”
“老师保证会让他对你道歉的！”
“老师也会和其他小朋友讲明白道理，小葵花班的小朋友们要团结友爱。”
龙小椒听到骆老师的话，立刻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刚才周晗毅哭着说话的时候，龙小椒泛红的小鼻子也一直在一吸一吸，泪珠一直在眼睛里打转。
呜呜呜呜周晗毅真的太可怜了！
龙小椒脑中浮现出周晗毅描述的画面，爸爸每天开车接送他上下幼儿园，但是一路上从来不理他……他说的所有话爸爸都没有听到耳朵里……那时周晗毅心里该有多难过呀！
虽然龙小椒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是九个哥哥姐姐都将她捧在手心。龙小椒说的每一句话，哥哥姐姐们都会认真聆听，牢牢记在心里。
如果有哪个哥哥姐姐这样忽视她、不爱她……龙小椒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眼里就冒出泪花花。她完全不能想象有哪个哥哥姐姐不爱她！一个也不行！
玄小明看到龙小椒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小眉头紧紧皱起，凶巴巴地命令道，“不许哭！”
龙小椒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向玄小明，“啊？”
不过这一吓，倒是把龙小椒的眼泪吓回去了。
龙小椒神色认真地对骆老师说道，“骆老师，我不需要晗毅对我道歉……唔唔唔！”
龙小椒话音未落，嘴巴又一次被玄小明的小手紧紧捂住。
玄小明不允许龙小椒将剩下的话说完，语气坚定地说道，“不行！必须要道歉！”
“做错事情就要道歉！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做错事，错了就是错了！”
骆老师惊讶地看向玄小明，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幼儿园老师，教过的小孩子都更重感情而不是理智，非常容易被情绪牵着走。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玄小明这样沉着冷静、就事论事的小孩子。
骆老师也赞同玄小明的说法，“老师会让晗毅向小椒道歉的，小明说的对，做错事就应该道歉。如果做错事不受惩罚、不必道歉的话，好孩子也会渐渐变成坏孩子。”
龙小椒立刻瞪大眼睛，“啊——那我要晗毅对我道歉！我不要让周晗毅变成坏孩子！”
龙小椒奶声奶气地问道，“骆老师，那晗毅的爸爸是不是也做错事了呀？”
“晗毅的爸爸是不是应该对晗毅道歉？”
龙小椒的问题非常简单，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但是骆老师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龙小椒。
周晗毅的爸爸当然做错了，当然应该对周晗毅道歉。
只是骆老师可以让周晗毅对龙小椒道歉，可以将周晗毅这个差点歪掉的小苗苗扶正。她却不敢保证她能让周晗毅的爸爸对周晗毅道歉。从周晗毅爸爸的所作所为来看，周晗毅爸爸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认识到自身错误，并且对孩子道歉的家长。
骆老师只是周晗毅的老师，不是周晗毅爸爸的老师，何况周晗毅爸爸这个年龄的成年人早已定型，长歪了就很难扳正了。
龙小椒不明白骆老师为什么沉默这么久，眨着一双眼睛，静静等待骆老师的答案。
然而骆老师却不敢看龙小椒清澈无瑕的眼睛，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学习过无数教育学的理论，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对聪慧至极又天真无邪的龙小椒说出成年人世界的真相。
玄小明拉住龙小椒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将龙小椒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里。
玄小明凑近小椒的耳朵，轻声对龙小椒说道，“我有办法！”
“我有办法让晗毅的爸爸道歉！”
“等到晗毅对你道歉之后，我就让晗毅的爸爸对他道歉，好不好呀？”
小孩子的悄悄话经常控制不好音量，骆老师将玄小明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她都没有办法的事，玄小明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龙小椒毫不怀疑地相信了玄小明的话，一脸惊喜地看向玄小明，“哇！小明你好厉害！”
玄小明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龙小椒：“小明你先让晗毅的爸爸对他道歉吧！不用等到他对我道歉之后！晗毅他好可怜呀……”
玄小明：“不行！要让你先听到道歉！”
龙小椒：“让他先听到道歉也可以呀？”
玄小明：“不行！必须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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