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心跳，面部发凉，肌肉僵硬，初步判断死亡。”机器人没有感情地宣读着自己的判断结果。
冷面公爵半蹲在一动不动的小男孩身旁，用戴手套的右手翻检着菲利普的情况。
“死了很久。”伊恩收回手，看着男孩手上缓慢回弹的指痕，神色凝重。
“不是你的错。”阿拜因安慰一句。
伊恩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起身去观察房间的情况，留机器人收拾残局。
重新回到方才站立的书架旁，伊恩随手抽出一本破损状况较为严重的平装书。
“《王国骑士录》”
青年又抬眼看向与它相邻的两本书籍封皮，分别是《一百天环游世界》和《远征日记》。
林林总总的数百本书，居然有一大半都是游记和冒险小说，可见书籍的主人充满探索世界的浪漫情怀。
公爵眼神狐疑地在书架和菲利普之间不断来回扫视，内心有一个不确定的猜想。
将书架仔细复原后，伊恩毫不犹豫地走到墙边，抽出作为挂饰的木剑。小小的木剑身上坑坑洼洼，拿在青年手里，就像个幼稚的玩具。
见青年气势汹汹地持剑向自己的方向走来，阿拜因不明所以地起身让出了位置，“要分尸吗？木剑可不行哦。”
伊恩闻言，奇怪地看了一脸坦然的机器人一眼。
他蹲**，用菲利普的右手包围住剑柄。这个动作对已经产生尸僵的手指来说，有些困难。但两人还是很明显的看到，小男孩瘦小的手掌无法完全包拢剑柄。
伊恩动作轻柔地摊开菲利普的手掌，细细观察，“没有茧。”
这意味菲利普没有练剑的习惯。
“但这把剑却是专门为小孩子设计的，看上去用了很久。主人应该很珍惜他。”阿拜因接过木剑，说出自己的判断。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依次敲击着，像在弹奏一首钢琴曲，这是公爵思考时的小动作。
“满柜子的骑士小说，不趁手的木剑，生锈的骑士盔甲和明显缺乏运动的身体。”伊恩在脑内不断回顾着今日所见到的一切。
忽然，伊恩起身，郑重地看向阿拜因，问道，“这房间为什么没有窗户呢？”
没有自然光照入的卧室仅靠几盏烛台照明，日和夜的界限变得模糊。二人的视线在四壁来回搜寻，很快就锁定了占满整座墙面的书架。
“你一边我一边。”青年指挥道。
“不必，我一个人就可以了。”阿拜因笑笑，拒绝了青年的提议。
两只机械手伸长，固定在书架两端，稳稳地将它移了出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腾出足够一人进入的间隙后，机器人收回爪子，向等在一边的公爵点头示意。伊恩用手杖抬了抬帽檐，谨慎地进入书架背后的空间。
顺着青年略显惊讶的视线望去，阿拜因也看见了书架后面的情景。
层层叠叠的木板被钉死在窗框上，从缝隙里透出来的玻璃似乎也被用报纸糊上，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这到底是卧室还是牢笼？”机器人看似自言自语道。
伊恩没有接过对方的话头，反而用眼神示意对方去善后。在机器人任劳任怨地将书架复位，伪装尸体时，伊恩仍在房间里四处观察。
青年大摇大摆地在书桌前坐下，试图了解菲利普坐在时的心态。
不，现在不能确定这男孩就是菲利普。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丹和小男孩的关系并不简单，这孩子很有可能不是屋子的原主人。
身材挺拔的青年别扭地坐在童椅上，修长的双腿无法伸直，委屈地挤在桌下。自伊恩坐在椅子上时，他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书桌上的东西很简单。一瓶半干的墨水，几支平价钢笔以及写有稚嫩字迹的练习册。
公爵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的练习册，发现里面都是一些语法不同的短句和莫名其妙的字词，不像一个学生的备考资料。
知道从册子上找不到授课线索后，伊恩将视线投向书桌周围。很快，他就注意到桌旁的小纸篓。
垃圾桶里大部分是被揉成一团的废稿纸，但从纸团的空隙里，伊恩还是瞄到了一堆彩色的碎片。
讲究的公爵自然是不会做出用手去翻纸篓的举动。伊恩用手杖另一端将彩色碎片上方的障碍物拨开，露出下方的景色。
只见一堆破碎的蛋壳躺在纸团之上，表面似乎绘有斑斓的花纹，“阿拜因！”
正在忙碌地伪装现场的机器人听见心上人呼唤自己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殷勤地赶了过来。
“怎么了？”高大的机器人移动到青年身后，几乎要将人虚虚拢入怀里。
沉浸在莫名喜悦中的伊恩，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正得意地指着蛋壳冲机器人示意，仿佛在某项心照不宣的竞赛中获得了胜利。
“这是复活节彩蛋？”阿拜因随便扫视了一眼纸篓，便把视线集中在神采飞扬的青年脸上。
虽然伊恩自以为内心的情绪十分隐蔽，但旁人也许看不出来，精通表情分析的阿拜因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高兴的情绪。
赢了我就这么开心吗？机器人默默在心里做下记录，将它填入计算求偶成功率的数据模型中去。
“房间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我们下楼吧。离开太久，容易引起丹的怀疑。”机器人开口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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