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高三上学期已经过去了一半，看着月考的成绩，召遥有些满意，现在他离自己想去的大学又近了一点，他拿着成绩单放在林立的桌子上：“粒粒，我成绩提高了，可以去你那住了吧。”
林立脑中快速想着理由，上次他以什么理由劝住的召遥他早就已经忘了，最近虽然没再感觉有人跟踪他，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看着眼前的成绩，开始胡说八道：“我觉得咱俩在一起学习好像反而对你不利，成绩就是个很好的证明。”沉默半天，他又开始编：“而且，我已经18岁了，咱俩万一擦出点火怎么办，咱哥说影响学习。”
召遥生无可恋地叹口气，趴在桌子上感觉人生都快无望了，这么长时间，除了亲个小嘴，什么事都干不成。
林立何尝不是憋得够呛，他只得摸摸召遥的头安慰两人一番。
“林立，”林有梁在教室门口表情有些不好，甚至微微喘着粗气，他招招手：“出来一下。”
林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顿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看着林有梁抿抿嘴没敢动地方，林有梁也看着他，半晌朝他点点头。
林立深呼吸一口气向外面走过去，跟着林有梁走到楼梯转角站定，听见他哥对他说：“你爸走了。”
“去哪了？”林立迷茫地看着林有梁，他不敢想另一层意思，即使那个人于他而言是个陌生人，但却是一个有浓厚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林有梁眼里装着沉痛，他拍拍林立的肩膀：“大街上被人捅了十二刀，当场死亡，后天出殡，你要不要去见他最后一面？”
“犯人抓到了吗？”林立镇定地抠着字眼问道：“他怎么惹到那人的？”
林有梁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犯人是那个人的小孩，”他停下看了林立一眼，见到林立点头，他才继续：“就是上次差点杀了你的那个孙文浩。”
林立猛然抬起头看向林有梁，身体跟着抖个不停，林有梁叹口气：“他托律师告诉你，他想要见你一面，本来你大爷不让我说的，但是我想着你们也算有些渊源。”
“我想去见他，”林立连犹豫都没有，他独自过了这么多年，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他曾无数次想过那个男人是不是也有个孩子，那个孩子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辛苦。
“那你爸呢？”林有梁问道：“要不要去看看？”
林立摇摇头，他不去。
一个月后，林立终于在律师的陪同下见到了孙文浩，将近一年没见，孙文浩瘦了很多，脸颊凹陷，好像变了一个人。
“其实原本我想杀的是你，”孙文浩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来了个重磅炸弹，他叹口气：“后来跟综了你好几个月，觉得杀了你，应该也没人会痛苦。”
“后来我想杀了我爸，”孙文浩继续讲述：“这样你爸会痛苦地过一辈子，”然后他自顾自摇了摇头道：“但是想了想，我好像更恨我爸，所以我得让他后悔一辈子，这样才算报了仇。”
说完，孙文浩没给林立提问的机会，站起身走了，其实他有很多刻薄话想说，他想说“你爸的死有你一份儿，因为上次你放过了我”，他还想说“我恨你，为什么你能过得这么好”，但是在见到林立的一瞬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立走出看守所的大门，便看到召遥站在外面等着他，见到他出来，召遥跑过去紧紧抱着他，林立脸上绽放出一个笑，这是这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笑，“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两人走在落着雪花的道路上，召遥指着前方说道：“接下去的路我会永远陪你走下去。”
第二天，孙文浩在狱中自杀了，手里抓着一支干枯的康乃馨，然而，这件事没什么人知道，包括林立，后来有人提起他时，也只是骂一句“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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