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影双面
【一】
“92式9mm子弹弹头初速为360加减10米每秒，计算后坐力对手腕偏差角度的影响，所以我只要……”
“只要用心感受！”谢筱鑫拔掉顾念的一只耳塞，在他耳边吼道。
顾念被吓了一跳，把护目镜掰到头顶，“什么意思……”
“别想那些计算啥的，射击要靠你身体的直觉。”谢筱鑫走到旁边的射击位，举起枪，“放松身体，看清靶心，你的肌肉会告诉你什么时候瞄准了。”他说完，连开三枪，让开身体。
顾念走上去一看，次次都中靶心。
“听上去太虚了。”顾念咕囔了一句，把耳塞戴回去。
“把手肘这样下压点，”谢筱鑫走到他后面，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开枪时左手握紧稍往后收，减轻后坐力。”
“我带你感受下。”
谢筱鑫两只手都覆在顾念手背上，帮他调整姿势，“看清了吗？”
顾念点点头。
谢筱鑫压着顾念的手指扣动了扳机。
顾念打出了训练以来第一个最漂亮的十环。
顾念笑起来，转头看谢筱鑫。
两个人的护目镜撞蹭了一下，谢筱鑫笑得比他还灿烂。
顾念马上又转了回去。
多亏了谢筱鑫的告白，顾念的第一次配枪考试成功地挂了。
而现在这种情况，顾念又有点担心自己一周后的补考了。
“等会速射哥再给你露一手，哥可是专业的。”
顾念装着子弹看了他一眼，“你以前是干狙击的。”
“对啊。”谢筱鑫摘掉护目镜退到射击位外，爽快地点点头。
“为什么不干了？”
顾念对于心存疑惑的问题，向来都是有什么问什么的。现在谢筱鑫提起这个话题来了，顾念马上就下意识问出口。
谢筱鑫愣了愣，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谢筱鑫耸耸肩，指指手机，接起了电话。
“老大，嗯，好的，我们马上过来。”
“不打了，紧急会议。”谢筱鑫对顾念招招手，笑着在原地提步小跑，“现在体能训练，跑过我，昨天的报告我替你写。”
顾念枪一丢护目镜一摘，立刻蹿了出去。
谢筱鑫哈哈笑着追上去，“这次的总结是多恶心，连你也不想写！”
队员们看见撞进门来的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尤其是顾念面上飞红，还不停理着自己的衬衫领子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
总觉得放了个假回来，水獭队的天就变了。
唐璟对余潇点点头，“开始吧。”
余潇打开幻灯片，“8号下午，D市A县乡郊山林的沟壕里发现一具男孩尸体，尸体遭到野兽破坏，很难辨认身份。”
她把尸体的照片放出来的时候，背对着屏幕，似乎不想再回顾。
图片中小小的尸体面朝下趴在野地中，一只手已经缺失了，血迹和泥泞混合着，惨不忍睹。
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沉重起来。
“……几岁？”明思茵声音发紧。
“十岁。”余潇叹了口气。
“虽然尸体被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是法医仍旧鉴定出受害人生前受到多次性侵。”余潇很轻声地继续道。
顾念的手碰在自己杯子上，差点把杯子撞翻。
谢筱鑫啧了一声，面有怒色地往前坐了坐身体。
这次大家再没有七嘴八舌地打断余潇，余潇在一片沉默中稍作暂停，仿佛是要给队员们一点思考和接收的时间，然后讲述更残酷的情况，“然后在今天，因为连天大雨，山上泥石被冲刷下来，当地警方又发现了三具尸体，有的已经白骨化，从身量来来看，大多都是十岁左右的男童。”
“现在警方还在继续搜索尸体，并且试图确认受害人身份。”余潇说完长吁了口气，好像煎熬终于结束了，看向唐璟。
“目前没有太多信息，一切要到当地再说。”唐璟蹙着眉表情冷峻，“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桩大型儿童诱拐性侵案件，性质很恶劣，大家做好准备，半小时后起飞。”
“你报告的案件档案都在哪啊？”谢筱鑫托着旅行包凑到顾念桌旁，看他检查行李。
“顾念？”
顾念低头没回应，谢筱鑫又叫了一声，他才抬起头来，指指桌上。
谢筱鑫在那一摞半个电脑高的文件中翻了几下，“哪啊？”
“全部都是。”
谢筱鑫手一抖，差点把文件推倒，“全部？”
顾念点头，提起行李，“我先走了。”
“诶你等会啊。”谢筱鑫觉得顾念的举止态度很奇怪，难道是飞机恐慌的预发症状？
“筱鑫。”唐璟过来拦住他，谢筱鑫只得乖乖止步。
“等会过去，和当地警方交接，安排工作，主持侧写，我希望你来做。”
谢筱鑫怔住，试探道，“我……最近没犯事吧？”
“我总归要休假，到时候整个队还是要有个人领一领。”
谢筱鑫明白过来，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唐璟的肚子，到了后期，老大的肚子还真是一天一个大小。
“那……不是有老何吗？”
唐璟看向何谨初，冷笑了一声。谢筱鑫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何谨初正在往包里塞一副新的丝绸面的眼罩，一只手还捏着小镜子检查自己的胡子有没有刮干净。
“好的，老大，我会好好学的。”谢筱鑫心里叹了口气，下意识立正敬了个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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