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翌盯着店员，见他从冷冻柜中端出一小碟烤布蕾，眸中闪过怀念的神色：
“谢谢。”
他端着小碟，默不作声地避开监控，走到最偏僻的那个位置。
途中经过垃圾桶时，沈翌不动声色地，把怀里的小药瓶扔了进去。
时间剩的不多了。
他小小地挖了一勺，抿进嘴里，旋即垂下眼帘，墨色的眼眸掠过一分深意。
他皱着眉，点开终端，手指在上面轻点几下，随手点开几条新闻，搜索他想要的讯息。
【帝国老牌贵族x家新任女家主参加9102年帝国信息安全学术联会】
【三年前荒星研究所爆炸案终于结案，受害者消息疑似被军部封锁】
【昔日白塔首席如今却成为植物人，所在医院被无良媒体曝光】
…………
沈翌靠在角落处，垂着眼，浏览着其中一条新闻，看到一半，忽然关闭了终端。
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去找那个人。
沈翌折回家，一路避开监控，从杂物间落灰的角落翻出空间纽，登入小型星船，被里面薄薄的一层灰激得打了个喷嚏。
首都星的关口监管很严。沈翌看着自己的终端ID，不免庆幸，自己那原本觉得不值一提的特殊权限还未来得及被撤销。
医院在中央星系最犄角旮旯的位置，人流量少得可怜。
然而，沈翌抵达时顺手查了下近期人流量身份分布，却发现，这颗星球上近日来往的向导数出奇的多。
他试着找人问路。
“哦，探病的啊，”前台妹子垂着眼问道，“房号？”
沈翌毫不犹豫地报出一串数字。
妹子看他的眼神顿时变了，冷冷道：
“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沈翌张了张口：“……”
他怕“前夫”二字吓到她。
见他哑口无言，妹子低下头，不再理他：“病人目前不适合探望，请回吧。”
沈翌也没强求。反正他还有其他办法。
这时候，旁边等待处，两名年轻男子站起身，向沈翌走来。
是一对哨向组合。
其中的向导是一名有着漂亮金发的娇小少年。他凑过去，朝他搭讪：“你好，请问你也是去探望顾首席的吗？”
沈翌点了点头。
“你是他的仰慕者吗？”向导问。
“帝国的向导们一向都很仰慕他。”
沈翌不置可否。
向导笑了笑：“像顾前辈那样，你一定也是一位很出色的向导吧？”
“为什么这么说？”沈翌问。
向导还在上下打量他，闻言，神秘地笑了笑：“直觉。”
沈翌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欲盖弥彰地用手挡了挡胸前的徽章，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不知为何，苏醒前毫无记忆的自己，居然还穿着旧日的那身制服。
白塔出来的优秀向导大多入了伍，这位年轻的向导或许在白塔见过类似穿着的人，这样猜测也不奇怪。
沈翌低头不语。他没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是个哨兵。
还是个所谓“精神紊乱程度高，建议轻易不要出门”的废哨兵。
向导似乎把他当成了众粉丝中的一员，表现出了很强的倾诉欲。见他不言，也不尴尬，继续道：“我刚入白塔那一年，顾前辈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他的魅力很大。”
话毕，向导身旁的哨兵吃醋般搂住他的胳膊，臭着脸不说话。
“他确实很优秀。”沈翌接茬。
“你也很优秀。”向导朝他微微一笑，回忆道，“那场爆炸真的很突然，谁都没想到他会出事。”
沈翌突然问：“真凶找到了吗？”
“真凶？”向导微微一愣，“最后，官方的说法是意外事故。”
“……哦。”沈翌面无表情道，“我记错了，刚刚混淆成了另一起事故。”
他不由得捏紧了拳。
问到了想要的信息，沈翌无心继续应付，抬脚便要往外走。
“稍等一下，先生。”向导叫住他。
沈翌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向导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上午来了一波人，衣着……好像与你类似，医院工作人员直接放他们去了三楼。”
沈翌眸光闪了闪，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就想着，你说不定也能和他们一样，成功见到顾前辈呢。”少年向导微微抬眼，一双桃花眼柔软而多情，“如果你能见到他，能不能……把这枚徽章留在病房？”
“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的奖励，没什么政治意味，也不值钱，就是希望……能把这份好运分给顾前辈一份。”
金发少年朝他笑着，递来一枚小小的徽章，双颊微红。
又一个天真稚嫩的白塔向导。
沈翌看了看他，直言道：“我不可能把未知的东西带到病房。”
少年一愣，面色顿时有些着急，委屈道：“那，送给您这样能够与他接触的强者也是一样的……可以吗？”
沈翌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您！”
少年冲他深深鞠了一躬。
沈翌捏着那枚徽章，禁不住摩挲了几下，没再回头。
他心软了。
过去，他那位“前夫先生”，每回得了奖章，也会禁不住朝他炫耀，然后得意地问自己：“厉不厉害？”
现在想来，仍是清晰如昨。
沈翌痛苦地闭上双眼，复而睁开。
若不是有心人刻意为之，这些深深镌刻于脑海的记忆，又怎会被无休止的精神海风暴所遮蔽？
他必须在那人苏醒之前查明这一切，然后还之以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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