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寻觅无果，颜淮托了蛊族帮忙，那祭司应下时又深深看了眼他们五人，缓慢道：“等，大祭。”
四月廿三 蛊族祭祀
村落中的人都换了红，也家家户户地出了门，早早搭设好的祭祀高台只允许族内祭司上去，这祭司也分大小祭司，皆是着红。
她们是藏在山野中浓墨重彩的红，是御万千疆边妖族而无所惧的蛊族，为迎大祭，连日的阴雨天都为她们放了晴。
祭祀高台上是新鲜蔬果，还有她们的神树树叶，蛊族的大祭为祭祖，成荤之物自然也少不了，高台之上鸠赤着脚，一袭深红祭司服饰，她眼神似又深了几分。
台下男子有节奏地击鼓，鸠偶尔晃一下手中盘铃，非偶然，而是掐好了节点，除她之外的蛊族女祭司翩翩起舞，这扬起的弧度，红衣翩飞间，是女子美好姿态。
握着神树树叶立于台下的其他蛊族人也不是没事做，她们吟唱着古老歌谣，更为祭祀添了几分肃穆；这祭祖为蛊族一年的大事，是告慰先祖，也是请求一年中风调雨顺，耕种丰收。
景容他们五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格格不入，更难的是景容又开始头疼了起来，他似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的，只是那时，他……他才是被围绕的主角？又是谁，牵着他越过那十里不止的红……
“师尊？”莫凌云第一个察觉了景容神色变化，他小声问了句：“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先回去？”
“没事……”景容按了按额角，复看向祭祀高台，从他靠近九霄天开始，便不时会有破碎而不清晰的画面浮现脑中，这满目的红，是他迄今为止，所见最清晰的画面。
南思远大概是在场疆外人中对蛊族祭祀最感兴趣的人了，这盘铃蛊族人不会轻易拿出来，也就是这种场合他才能多看两眼，就连这曼舞的步子，好似都踩着某种玄之又玄的步法，真不愧是上古神的附庸族群。
颜淮好像从来都不会过分在意什么，当歌谣止住，上首的鸠视线也落向了他们五人，落在颜淮身上的视线尤为久，颜淮也只淡淡回望，到那祭司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为止。
山野中的蛇虫鸟兽随着远扬的祭祀古乐躁动了起来，窸窸窣窣地循着乐声指令去寻找草药，蛊族古乐高潮迭起，颜淮皱了皱眉，默不作声地用银针刺了下列缺穴，把这莫名的疼痛强压了下去。
虽是细微动作，南思远和宁清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南思远身为道医，平日里接触的针药自然不会少，颜淮这止疼手法他发觉了也只是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颜淮……”宁清极轻地唤了声，两人视线对上一瞬，颜淮又神色如常地移开眼去，显然不打算解释这事。
这关心止于口，宁清清楚，以他和颜淮现在的关系，他要是问了颜淮不想答的问题，那就是冒昧。
‘嘭’地鼓声牵回了众人神绪，台上的鸠摇铃速度逐渐变快，红衣祭司们的舞蹈也有了几分变化，分明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却添了几分沉重的诡异，那鼓声的节奏声声敲在了心上，颜淮以针刺穴的动作也重了几分，除去他眼神闪了闪，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如往常般淡然。
鸠扬声念着古老咒语，那摇铃的动作也迅疾了起来，她瞳孔生了几分变化，似蛇类竖瞳，带着几分阴凉地扫视着周遭，触及景容和莫凌云时似不敢看般迅速转开眼，视线落向颜淮时又顿了顿，嘶哑地用疆外言语说着：“前尘蛊，生世缠，世世生生。”
鸠的疆外通用语没那么标准，‘她’念得极为简短，却让人生了丝寒意，这分明是被附灵之相，偏‘她’没有第一时间嘱托族人而是对着颜淮说话；颜淮分毫不惧地直视回去，问：“又如何？”
他本就是不在意己身之人，纵然这蛊族先祖说得再阴森恐怖都影响不到他自身，死前，生后，与他何干？
颜淮活得麻木不仁，他活只是为了活，无可忆，无所求，只是活下去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握着盘铃的手抵在面纱之上娇俏地笑了几声，分明是嘶哑不成声更算不上好听的声音，在场众人偏从她调子里听出了几分娇俏，‘她’含了几分兴奋地看着颜淮，一字一顿：“至、死、无、休。”
颜淮不做理会，‘她’也不再过多纠缠，这下是彻底无视了他们五个疆外人，熟练地用着古语对纷纷跪拜的蛊族人说着些什么。
‘她’顿了调子，偌大的祭祀场就只剩下寂静，跪拜的蛊族人仍未起身，‘她’却是翩然从最高的木架上走下，停在了宽广的祭祀台上，和地下的人们隔着一层阶梯，‘她’似鼓起了勇气终于敢去看景容一眼，只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双手拢合依着修士礼节重重拜下。
‘她’这一跪，把不少蛊族人吓到，也成功让蛊族人对景容他们五人怒目相向，她们的老祖宗竟然给这么些疆外人跪下？！
‘她’跪伏在地，良久才嘶哑着说道：“神罚为我族所应受，无惑也不应求，可我蛊族，世代忠心俸神，只求神上再恕我蛊族一遭。”
“她在说什么？”南思远吓了一跳，他环视了圈，莫凌云似也有些被吓到，唯景容跟颜淮跟没事人似的看着那跪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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