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空本来以为，他小姨会驴他的。
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
他只一袭青衫简朴，拢书卷于手，垂眸静望古籍时，万般温柔不言自明；抬眼向段长空望去时，那双眼并不十分清亮，偏那样的眼神让人下意识沉溺其中，似亘古沉淀而来的温玉。
段长空捂住胸口，遭了，是心动的感觉。
“是新来的段师侄么？”宁清开了口，他们玄天宗虽无太大内外门之隔，但两边的课程是不同的，段长空他瞧着面生，又早知了本届新招弟子里，只有一人，以弱冠之年筑基的修为进了内门，段长空的身份，几乎是无需猜的。
“是我是我！”段长空点头如捣蒜，他刚想再说点什么，下一瞬，有人如风般扑进了学堂，嘴里还喊着：“师叔！”
他成功打断了宁清和段长空的对话。
“师叔，那啥，我《行吟注》忘带了，你这儿有多的吗？借我一本呗。”莫凌云大大咧咧地问着。
宁清笑着摇摇头，又念了句顽皮，才把多带的一本《行吟注》递给了莫凌云，近来莫凌云地种完了闲的没事，秦无剑那儿的剑术也还没开课，宁清索性叫他过来帮自己打打下手。
“谢谢师叔！”等拿了书，莫凌云才发觉他身边还站着个人，也穿着玄天宗弟子服，他兴致勃勃地问道：“新来的师弟吗？”
“正是。”段长空抱了抱拳，突然开始怀疑玄天宗是不是看脸收人的，这一个个师兄师叔长这么好看，那四舍五入，他长得也挺好看的，嘿嘿。
“你好啊，我是你大师兄莫凌云。”莫凌云仍在笑，段长空却是一呆，这就是容榭道君的亲传弟子？？？
可饶是他内心活动再强烈，莫凌云也是听不到更感受不到的。
莫凌云和段长空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跟宁清讲话去了，他今儿是过来帮忙的，提早过来讲堂，没想到还有人来得比他早。
“师叔，我能帮什么忙呀？”莫凌云心情颇好，翻着手里的《行吟注》也开心，自打他考四经过了，他看这些书也就没那么头疼了。
“你之前不是说，讲四经空有理论太无趣了些么，我想着，加些实战或许会更易于弟子们学习。”宁清仍在翻书。
“那我？”莫凌云眨了眨眼，唇角那弧度打进门起就没收回去过。
“凌云你的剑术，连无剑师兄都是赞许有加的，来给师弟师妹们做示范刚好。”宁清翻到要讲的页数，递给莫凌云示意他看。
莫凌云看得极快，差不多懂了自己要示范的是哪些剑招了，这才开口问道：“那，给钱吗？”
他问的声音偏轻，含笑的眼也微微闪烁，显然是不怎么有信心能从宁清这儿要得到钱。
宁清亦笑：“给。不过凌云你要钱做什么？”
“我想下山玩去。”得到宁清允诺，莫凌云登时笑开了，摸摸手中剑，承诺着：“师叔你放心，我一定把这章节的剑招给师弟师妹们练好咯。”
一旁找了自己位置坐下静静观察莫凌云的段长空一呆，也有些好奇莫凌云的剑术水准，他打小喜欢剑，在药王谷里也算是谷中一剑霸了，他还挺想知道，他和正规剑宗弟子的差距的。
讲学的时辰快到，弟子们也陆陆续续进了讲堂，宁清居首位，莫凌云执剑立于他身侧，本来，莫凌云是有位置的，但是，他说，坐着不得劲。
宁清讲了《行吟注》半个时辰，见堂下少数弟子面有倦色，随即合了书，道：“今日我请了凌霄峰大弟子莫凌云来做一番《行吟注》中剑式的演练，诸位师侄随我来。”
讲堂不远处便有练武场，他们一行人过去也方便。
在场的都是有些资历的玄天宗内门弟子，亦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眼见莫凌云束着个高马尾，又是一袭劲装，应是早为今天下午的演练做了准备的。
大家不免都有些期待，这可是容榭道君的亲传弟子啊，正式算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莫凌云动手呢。
莫凌云挑了把木剑走上场去，宁清亦开了口：“诸位师侄可还记得，《行吟注》本章节，核心内容为何。”
“剑气如虹，迅疾如风。”有弟子应声，莫凌云手中剑亦是应声而出，那木剑在他手中，似有了生机一般，这剑势之迅疾，剑出剑收只在刹那间，剑刃在空中划过的残影肉眼亦难以捕捉。
似有嗡鸣起，又被清风拂。
看着莫凌云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众弟子皆是一呆，这，这木剑也能划出声音？
还是宁清拍了拍手，示意他们回神，“凌云师侄刚刚的示范非常好，何谓剑气如虹，迅疾如风，这不仅要求我们熟练掌握手中剑，也要求我们的判断力，之后……”
宁清就莫凌云的演练扩展开来，侃侃而谈，另一头的莫凌云轻轻松松地从演武台上跳了下来，走到宁清身边去，问着：“师叔，下一式是什么？”
宁清又念了几个，莫凌云一一演示，莫凌云在上边练，宁清也正好在下面讲，半个时辰几乎是眨眼就过去了，等宁清停下讲解后，不少弟子仍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今日就到这吧。”宁清收了书，示意大家可以散了，他也跟莫凌云轻声讨论着离开了练武场。
这场内唯一一个没走的人，正是新晋内门弟子段长空，他现在，脑袋有点卡壳，他好像，终于懂了，在药王谷的时候，每次他练剑，老仆从们欲言又止的神情咋回事，还有那违背良心的夸赞，这是溺爱！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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