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在试剑大会决赛那日才算是能下床走动走动，前两天秦无剑一直嚷嚷着要去找衡山剑派的人讨个公道也被他拦下了。
两人约好了今儿决赛看秦无剑怎么暴打杨嵩解气去，那会儿宁清听着只微笑，结果决赛这天大清早秦无剑就来敲他门了，还千叮万嘱着随后的景容他们一定要来看他是怎么收拾杨嵩这个衡山剑派少掌门的。
三月这南北交界处的雪初融，宁清病未愈还是应了秦无剑的邀请，晨初便由着景容和莫凌云给他挑衣服，只差没被裹成个蛹。
宁清分明大氅都套上了，还见莫凌云拿着件厚披风眼巴巴地看着他指望他再套一件，宁清不由得摆了摆手，说道：“够了，再多可不利于行了。”
“真不冷么？”饶是少言的景容都忍不住多问了句，宁清近来的状态是真的让他这个当师兄的心头发紧。
“这样刚好。”宁清温声应着，婉拒了景容想扶他的行为，倒是率先走出门去，说着：“走吧，晚了可赶不上大比了。”
一行人出了鸿门客栈向决赛场地走去，也有人正在客栈楼上，站在窗边静望着他们的背影，眼见中央的青衣公子咳得微微弯腰又摆手拒绝了身旁人的帮扶，他不用细听都知道宁清必是答景容他无事。
颜淮有种预感，他不该靠宁清太近的，甚至躲得越远越好，可他还是不自觉的，去关注那个人了。
“戎肆。”颜淮唤。
“府君。”一直在不远处候着的戎肆走近，就见颜淮拿了个小瓷瓶给他，一眼便可猜测，这之中装的应当是是药丸。
“交给玄天宗的人，心疾复发时和温水三粒同服。”颜淮说得简洁，戎肆还是瞬间听懂了这个‘人’是谁，他也没多问，只应了声是便退下了，可这心下的震惊却是无法压制的。
府君何时这般关心过一个人？莫说亲自熬药了，还赠药？
戎肆突然就想起了昨天陪同门主出行，门主‘随便’找了个红楼坐下，等清倌时一边抖扇子一边神神叨叨的嘀咕着：“这春天来了，铁树开花近在咫尺啊。”
那会儿他还在心里默默想着门主什么时候不是春花烂漫了，现在才惊觉门主这铁树指的是他家府君。
虽然那玄天宗的宁公子长得确实好，但是也不至于让他家府君一见倾心吧……？
戎肆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按着颜淮的吩咐送药去，他赶在了三人进场前送到，是莫凌云率先察觉到挡到了景容他们身前去，见是时常跟在那位府君身边的人时他歪了歪脑袋让开步子。
“这是我家府君让我交给宁公子的。”戎肆也不多说话，把药瓶递过去，见宁清伸手，又添了句：“府君说了，心疾复发时和温水三粒同服。”
一旁的莫凌云听这话时不由得挑了挑眉，府君赠药？景容亦是含了些探究地静望着戎肆，宁清接了药，握着手中瓷瓶微愣，疑惑道：“府君？”
这次戎肆没答，显然没有要和他们多谈的意思，送了药就走。
还是景容及时替宁清解了惑：“就是那别样天府君颜淮。”
景容没打算瞒他，平和地应了宁清的话后又补了句：“折澜你这次中毒，还多亏了那位府君相救，这药虽是他送的，还是等回了宗门让清玄师叔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用。”
“好。”宁清应着，又看了那瓷瓶好几眼才把它收起来。
三人一道进了试剑大会决赛场地，现下还没到比试时间，多数参赛的修士都是抽了签子在一旁等待着时间到好上场，秦无剑早抽好了签，这会儿正坐在玄天宗席位上擦着剑身，看样子是不打算出剑打了。
“大师兄！折澜师弟！”见景容他们来了，秦无剑忙扬手打招呼，招呼着三人在他身边坐下后才兴致勃勃地说着：“师弟你等着，师兄给你出口恶气。”
衡山剑派的人给宁清下毒这事他们拿不出证据，衡山剑派的人又咬死了不认，他们自然无从责难，只能从其他地方下手出口恶气了。
“那我就预祝师兄夺魁了。”宁清弯了弯唇角，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事的样子。
“切不可莽撞。”景容亦是叮嘱了句，又在秦无剑大大咧咧的知道了知道了中沉寂。
送走秦无剑后景容看向宁清，见他正握着瓷瓶沉思些什么，不由出口道：“折澜，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这府君为何要给我送药。”宁清抬眼看他，继续说道：“这鬼医一道第一人的名声我是听闻过的，他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景容蓦然想起了，和颜淮第一次见，那人就给自己下毒。鬼医一道是以毒为主，辅以医术，可用药救人，亦可杀人于无形，不过从鬼医一道者，往往是以用毒为主，绝不会轻易出手救人。
选了鬼医一道，也就等于堕入魔道，向来为正道所不耻。但不可否认的是，鬼医不仅毒术绝顶，医术亦是一流，只是能不能请得动一名鬼医看病救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颜淮不认自己是鬼医，只言他是药师，那也不可否认，他确实传承了上一任鬼医第一人的衣钵，不过出师礼是弑师罢了。
于景容而言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这次宁清中毒咳血让他联想起了那年险些心脉俱裂的少年，未及弱冠的少年人略显稚嫩，扶着心口不住咳血仍不愿起身，一鞭鞭下去时他倒是凄惨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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