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通常会上到十点钟，老校区只剩下了高三的教室，也就是最北区的一栋二层楼，还亮着灯。
学校里栽了很多不知名的长青树，一年四季都掉叶子，不知是校工偷懒，还是今年的气候要格外异常些，地上叶子被晚风吹得毫无章法的铺在地上。
一阵寒风吹过来，其中一片在半空中舞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最后狠狠的砸向其中一个教室的玻璃。
白林被这一点点的声音惊得全身抖动了一下，她看向窗户，发现那只是一片叶子后，稍稍的安下了心。
下课前五分钟，沉寂了一个晚上的教室躁动了起来，最后一片薯片不再掩饰的递进嘴里，隔壁桌的男生拿走了后排女生的作业，女生还不忘叮嘱一声明早别忘记带了之后背起了书包。
值日的学生简单扫视一眼地面后成为了第一个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的人。
小楼的灯光一盏一盏的灭了下去，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教室里的三盏。
白林端坐在教室里，两边窗户大开，吹动着她黑色的长发，给了这个女孩一点阴暗的感觉。
最后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开始哼起了歌，那是一首童谣，她的记忆里，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教会她的，那个男人带着金边眼镜，笑容和蔼的像秋天的枫叶。
可现在是冬天了，在他们学校也没有一株枫树。
“在等我们啊。”听到声音之后白林转过了头，看见靠在后门上的宋阙。
“怎么就你一个人。”白林哈了一口气，借着热流搓了搓手。
“我师父觉得你不需要为了这件事就付出生命。”宋阙向前走到白林面前，叉着手低头看着白林。“虽然你确实该死。”
这句话让本来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样子的白林变得凌厉起来。“什么意思。”
“哦，你自己不清楚吗。”宋阙说着，一道金光在他身前炸开，白林退了好几步。“这么着急就对我动手吗？小姑娘不能这么沉不住气。”
白林弯下了腰，努力吞下了从腹中涌上来的一口鲜血，她吃力地抬头“是吗，我大概清楚了，但是贵派的作为让我感到有点稀奇。”
宋阙嘴唇一勾“我给你一个说的机会。”
“现在你们，都不流行杀人偿命了？不打算要了我命？”
“褍山要的是凶手的命，不是你的。”宋阙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你这种人，为什么会帮别人打掩护？”
白林的心好像突然坠入了冰窟，却仍然佯装镇定“哈哈，我怎么会...给别人打掩护呢，我今天诅咒失败，我就知道你们会来，但没想到你们却好像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事实上....”
她只感到了一阵狂风，推的她后退了好几步，下一秒就被一个巨大环状圆盘外的齿轮卡在了墙壁上。
宋阙双手插兜，走到她身侧，低**子凑到她耳边。“事实上，也确实如我们所想。对不对，小姑娘。”
就像狼王在最后的决战中还是落败，幽深的眼睛承受不住的原有的骄傲。
一滴眼泪，打在了白林的衣服上。
她终于乞求的语气说“你...能不能放过她。”
“不能。”宋阙摇了摇头“不然你以为我师父干什么去了。”
“你只是要一个为这件事负责的人，我愿意负责，她...她。”白林伸手拼命想推动这个圆盘，只是没有用。
“喂，你这都是谁教给你的三观啊，你都快成年了吧，难道还不知道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他说完这句话，哼了一下，就突然冷了脸，伴随在周围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冰冷，能把呼吸冻结，他的眼睛泛出了青光，言溟上的光芒似乎变成了大火，围绕在白林身旁。
“不过你敢自己用灵力覆盖别人的灵力，这也是禁术。”他抬双手作结，一点白林的眉心，她身体中的黑气瞬间被勾出来，和言溟灵气猛烈的碰撞。
白林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痛苦扭曲在了一起，连牙齿都相互摩挲着，破碎的叫声从她牙缝中一点一点的传出来。
生人抽离魔气是何等的痛苦，疼的白林的意识都逐渐模糊。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光怪陆离的影，恍惚之间，天地化作虚空无物。
万物都以光速缩小为一个奇点，当一切都达到极限的时候，再度膨胀爆裂成山花烂漫，青山现雾。
而这些最终都定格在一个女孩身上。
白林端坐在教室的时候，望了一眼她的身侧。
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
于漪。
相比较白林，于漪的表情显得有些心虚。她攥紧了拳头，喉咙上下动了好几次。
她和白林通常是一起回家，照理来说她们两个人一起留到最后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奇怪的是，这次她们谁也没有动，只是心有灵犀一直坐着，等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也一直没有说话。
校园平静的像一湖死水，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等到一次穿堂风带上了门，白林才开口。
“人是你杀的。”她的声线干净冰冷。
于漪没有搭话，连头都没有动一下。
......
两人又这样沉默了很久。
“可我....没想伤你。”于漪说。
“你在哭吗。”白林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女孩。
于漪的眼眶红红的。
“是啊，我在哭。”
“我哭不是因为我后悔，只是因为你也被我牵连了。”她吸了一口气，勉强恢复了一副镇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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