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椰城第二血库的山路上,阿彪降下了白色献血车的车窗,含氧量极高的空气在这处山林中是免费的。
与沁人心脾的空气相比,后车厢飘来的气味令他反胃,他必须做点什么来驱赶这股近似于铁锈的咸腥味。
再有三公里路程就要交货了,这枯燥的一天即将结束。阿彪得意的哼着小曲,他左手把持着方向盘,右手做出与一个月前同样的举动,利索的向座椅后部摸索着。
身后的背包中确实藏着一瓶白酒,“我可不会再做同样的蠢事了。”阿彪自顾自的咕哝。
他从座椅后部的夹层中取出一只白色罐子,在眼前上下晃动了两下。
他用右手拇指像开启木塞似的打开了一罐木糖醇口香糖。
阿彪将几粒薄荷味的口香糖丢进了口中,轻轻咀嚼着,他发出一声叹息。
现在,清爽的薄荷味充斥着他的鼻腔。
天色越发的昏暗,阿彪瞄了一眼中控台上的电子时钟,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他伸出左手扭动着大灯转钮。
霎时,车头两端几乎是同一时刻投射出了两道金色的光柱,前方那些在公路上赖着不走的幽暗顿时了无踪影。
这辆白色的大巴车就像一只孤自舞动在黑暗中的萤火虫,它盘旋的穿梭在这条僻静的山间公路上。
有那么一瞬间,阿彪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疑惑不解的皱着眉头思索着那阵诡异的噪声来自何方。“是我喝醉了吗?”
但很快,凭借着空气中不断扩散出的清爽薄荷味,他能够确定自己方才填进嘴巴的是几颗薄荷味口香糖,而不是该死的“五十二度清香型木糖醇”。
“这不是幻觉,那个声音正在向我靠近。”阿彪内心感到十分诧异。“见了鬼了!”
这条通往本市第二血液存储中心的山间公路上,阿彪驾驶献血车往返了三年,还从未在这个时间点上遇到过其他车辆,即使是在其他时候,这条盘绕于山中密林间的道路上也鲜有车辆经过。
阿彪已记不清上次遇到有人驾车经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些血库中的工作人员若不是住在血液存储中心的职工宿舍中,便是每周都有固定时段的专车接送。
第二血库自三年前建成之后,少有私家车从这里经过,因为这条山路的尽头就是第二血液存储中心,那里可不是嘉年华舞台。
阿彪脑海中的那阵幻听越发的清晰起来,逐渐的化作一阵汽车引擎的咆哮声。
不一会儿,在大巴车身后的弯道处便冒出了两道直直的大灯光柱。其中一道光柱穿过了后车玻璃,强光借着驾驶台上的观后镜折射过来。
阿彪被这道毫无征兆的折射光线恍到了双眼,他大声咒骂着将方向盘向右拨动,大巴车缓缓的向着道路右侧驶去,将左侧的车道让了出来。
“真是疯子。”阿彪怒视着那台从他左侧一闪而过的黑红色两厢汽车。
那台急速驶过的黑红色车子在靠近大巴车时降下了车窗,车窗内爆发出一阵愤世嫉俗的音乐声。
“Shit?”阿彪听到了这个词,“我听的懂,那是狗屎的意思!”他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
“蠢蛋!升起你的车窗!那是谁在唱歌?!”阿彪探出脑袋冲黑色轿车大喊。
很快,那台黑红色轿车一个加速,消失在前方不远处的弯道位置,只留下一阵逐渐减弱的引擎声。
阿彪扭动着僵硬的脖子,向口中填入两颗木糖醇。他的鼻腔与声带位置又传出了新的小曲。听上去就像是安装着废旧电池的播放系统,荒腔走板。
白色大巴车的车头似乎在不易察觉中略微抬高了,阿彪前倾的后背向着椅背贴近,他知道,这是一段上破路。
他只需踩下一些油门,将马力提高,获得足够的爬坡力。
“这些新来的小护士们,平日里化妆打扮一个比一个在行,干起活来笨手笨脚。”阿彪抱怨着。车内弥漫着咸腥的味道,这味道令他想起今天早些时候,一名笨拙的女护士划破了一只密封包装的200毫升血袋。
事情发生在大约一个小时前。
一名新来的小护士蹲在献血车的车载冷藏柜旁,正逐个的将采集到的血袋放入冷柜中。
这时,她口袋中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她急切的想要掏出电话,那大概与下班后的烛光晚餐有关。慌忙之中,冷藏柜的门角刮破了她手中的血袋,殷红色的血液散落在车厢地板上。她赶忙拿起一条消毒毛巾擦拭着地板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她将那条毛巾丢在了大巴车上的废纸篓中。
此刻,那条满是血迹的毛巾正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尽管驾驶室与后车厢隔着一层纤维板,仍难挡刺鼻的血腥味通过薄板上的气孔渗透过来。
“又有谁会喜欢鲜血的味道呢?”阿彪向前探着脖子,才疏学浅的他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类种族嗜血如命。
他的双眼望向了上方。
※
道路两旁高处的位置,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榕树沿着两旁的小丘生长着,这些榕树常年沐浴着充足的阳光,汲取着雨露的恩泽。枝干上垂下的若干条气脉有时也会刮擦着过往车辆的顶棚,大自然在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触碰着世间万物。
但是就眼下而言,这些繁茂的树枝遮蔽了傍晚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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